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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腹地的地缘政治
日期:2009-04-27    来源:中亚研究所

【内容提要】本文着重以美国的地区大战略为视角讨论欧亚腹地的地缘政治。欧亚腹地为地缘政治史上的“心脏地带”,19世纪下半叶大英帝国与沙俄帝国在这里展开了一场“大博弈”。冷战后,美国参与这一地带所谓的新一轮“大博弈”中的地区大战略有“大中东倡议”、“新中东地图”、“大中亚计划”和“大南亚理念”等,这些不是玩的概念游戏,就是一厢情愿的妄想。“重建阿富汗”,是一个美好的许诺,如果搀杂了其他的考虑,那就会在这一“美丽的”借口下变了味。

【关键词】欧亚腹地 地缘政治 美国 大战略

【作者】潘志平,(1945-)新疆社会科学院中亚研究所研究员;胡红萍,(1968-)新疆社会科学院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乌鲁木齐 830011)

欧亚腹地的地缘政治问题是个大题目,评估美国这个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的地区大战略,是本文的切入点或视角。

一 “大博弈”和“心脏地带论”

“大博弈”和“心脏地带论”,是讨论欧亚腹地的地缘政治问题时不容回避的两个基本概念。

“大博弈”(Great Game),经常又译作“大游戏”,“博弈”思想源于西洋的国际象棋游戏,学者将这一思想运用于模拟的对抗和冲突的分析,并由此形成现代国际关系中的“博弈论”(Game Analysis)。“大博弈”与三位传奇式的人物有关。

第一位是英军上校阿瑟(Arthur Conolly,1807 ~1842),一直混迹于印度商队中在阿富汗和中亚一带从事间谍活动, 1842年被布哈拉汗王捕获并被斩首于布哈拉城广场。[①]他在撰写的题为《北印度行程,英国经俄罗斯、波斯、阿富汗》(Journey to the North of India, overland from England, through Russia, Persia, and Affghaunistanu)的书中首次提到“大博弈”这一概念。“大博弈”的背景是当年大英帝国与沙俄帝国在欧亚腹地展开的殖民大争夺。1839年,英军由印度北上发动阿富汗战争,而俄军由奥伦堡南下进攻希瓦,这场“大博弈”由此拉开序幕,历经半个多世纪,英俄最终在阿姆河与帕米尔一线划定了各自的殖民领地。

第二位是英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拉迪亚德·基普林(Rudyard Kipling,1865~1936),1865年出生于印度孟买,在英国受教育,1901年写了一部中亚的惊险小说《KIM》,主题就是“大博弈”,至今还非常畅销,“大博弈”得以广泛流传。

第三位是当代英国记者彼得·霍普科克(Peter Hopkirk),他还是有关欧亚腹地探险问题的多产作家。他的《丝绸之路上的外国魔鬼》(Foreign Devils on Silk Road)1982年译成中文出版,为我国读者熟知。上世纪90年代他相继出版了两本畅销书《大博弈:帝国在中亚的争斗》(The Great Game:The Struggle for Empire in Central Asia)、《寻觅KIM:探索基普林的大博弈》(Quest for Kim: In Search of Kipling's Great Game)。

一位上校、一位名作家、一位多产记者,正是这三个英国人,从不同角度将19世纪英俄在欧亚腹地的“大博弈”介绍给世人,而国际关系学和地缘政治学中就有了“大博弈”这一学术专语。

“心脏地带论”(Theory Heartland)的提出,是现代地缘政治学的鼻祖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Halford J. Mackinder,1869~1946)的最大贡献。麦金德1904年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上发表题为《历史的地理枢纽》(The Geographical Pivot of History)演说,提出欧亚“心脏地带-枢纽区域”(heartland -pivot area)的著名三段论:

谁统治了东欧,谁就主宰了心脏地带;

谁统治了心脏地带,谁就主宰了世界岛;

谁统治了世界岛,谁就主宰了全世界。[②]

麦金德的这一名言集中体现了“心脏地带论”的思想,其中的“East Europe”,字面上是“东欧”,又似乎包括了“中亚”,比较多的说法是指称广阔的没有出海口的欧亚腹地,这一理论使人们联想到存在位于欧亚大陆两端之间的,将东西方世界分开的一片广袤的人烟稀少的地区。

Who rules East Europe commands the Heartland;

Who rules the heartland commands the World Island;

Who rules the World Island commands the World.

欧亚“心脏地带-枢纽区域”图

地图来源自Halford J. MacKinder, The Geographical Pivot of History

两次大战期间,地缘政治学在德国特别活跃,受麦金德思想影响,退役将军豪斯霍费尔(Karl Haushofer)将“从易北河到阿穆尔河”间的“枢纽区域”视为“世界征服者的神秘摇篮”。希特勒的侵略理论——“生存空间论”(Lebensraum)明显受到德国地缘政治学的影响,地缘政治学也因此蒙羞而一度失落。

冷战时代,“心脏地带”概念成为西方武库的一部分。美国驻莫斯科外交官凯南(George Kennan)和布利特(William Bullitt)发明了“红色洪水”(Red Sea)和“红色变形虫”(red amoeba)。沃尔特斯(Robert Walters)指出,在人们的想象中,“心脏地带”已经变成了被铁幕的壁垒环绕和保护着的巨大堡垒。[③],皮尔斯(Pearce)教授1962年评论说,与以往任何时候相比,“心脏地带论”似乎都远远没有过时。[④]但另有人,如拉铁摩尔(Owen Lattimore)是以“殖民地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出现”来看这个“亚洲内陆的十字路口”(crossroads of Inner Asia)。[⑤]

其实,在我看来,“心脏地带论”实难以概括中亚的地缘政治本质,苏联曾长达七十年里,既控制东欧又统治中亚的大部分,但并未能主宰世界,这是不争的事实。

二 新一轮的“大博弈”?

苏联解体标志着冷战的结束,在这个“心脏地带”发生裂变,出现了所谓的“权利真空”(Power vacuum)地带,对此,布热津斯基还借用了一个天文学的术语“黑洞”( The Black Hole)来描述,麦金德之说一时又炙手可热。美国国务院负责政治事务副国务卿尤金·罗斯托(Eugene V. Rostow)1993年指出,苏联的崩溃是对[俄罗斯]心脏地区(rimlands—麦金德术语)这个巨大的权力中心的必要遏制 。[⑥]

后冷战时代,在这个所谓的“权利真空”地带出现了大国竞争,让人们回忆起一百多年前的“大博弈”。然而,我认为,今天所谓的新一轮的“大博弈”,与当年的“大博弈”不可同日而语,这里至少有两点须考虑:

一是,当年是殖民帝国在这里的竞争,本土上的一大堆汗国、土邦、部落是被宰割的对象;今天,这片土地上已有了大大小小的现代民族国家,它们都有各自的意愿和诉求,对此,谁也不能、也不应熟视无睹。如日本大学青木一能教授指出:“现在中亚各国是独立的主体国家,不像过往处于被动地位,而是能动的主体。因此,在大国的相互竞争之下,中亚各国根据自身的判断决定国家的行动。再者,作为国家的自我主张给该地区带来权利博弈,我将称之为小博弈”。[[⑦]]

二是,当年主要的“玩家”(players)是大英帝国和沙俄帝国,今天外来的强权主要是美国,当然,今天的美国也不宜等同于当年的殖民帝国。有人将俄罗斯和中国与美国等同,说成是外来的“玩家”,并不妥,因为俄罗斯和中国与这一地区山水相联,甚至其领土的一部分就在这欧亚的腹地,本属这一地区的地缘政治版块。

美国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华盛顿看来,美国的国家利益遍布全球,这一地区理所当然地有着它的国家利益。前美国总统安全顾问、被誉为“具有俾斯麦伟大传统的战略思想”(亨廷顿语)的布热津斯基博士,1997年写了一本书《大棋局》(The Grand Chessboard), 它的附标题“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就充分表现了这一思想。他将“欧亚大棋局”(Eurasian Chaessboard)划成东部、西部、南部和中间地带,华盛顿这一地区的大战略大体上就由此而来,关于这一问题将在下节展开讨论。

布热津斯基的欧亚大棋局图

地图来源自《大棋局》(中文版),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46页

三华盛顿的地区大战略

本文讨论的亚欧大陆腹地大部分在布热津斯基“欧亚大棋局”的“南部”和“中间地带”。在他看来:“如果中间地带拒绝向西方靠拢,而成为非常自信的单一实体,并控制了南部(欧亚大陆的巴尔干"Eurasian Balkans"),或同东部的主要棋手(players)结联盟,那么美国在欧亚大陆的首要地位就将严重受损”。[⑧] 多年来,这一噩梦一直缠绕着华盛顿,特别是在上海合作组织日益壮大发展的今天。布热津斯基强调的是:为了在欧亚大陆上不出现能够对美国的首要地位叫板的挑战者,必须制定一项全面完整的欧亚战略。

我们可以看到,华盛顿近些年来是如何行动的:

“大中东倡议”和“新中东地图”

西方人通常以其视角向东看,依次有近东(Near East)、中东(Middle East)和远东(Far East)之说。近东之说盛行于是世纪末,指当年奥斯曼帝国的包括东南欧、北非的领地。中东为美国地缘政治学者马汉(Alfred Thayer Mahan)于1902年提出,指的是波斯湾周围地区。后来随着“近东”概念的淡出,“中东”就愈来愈宽泛,它可以包括土耳其到亚丁和中亚到摩洛哥这个大范围以内的任何地区。[⑨] 冷战后,美国就有人提出从土耳其到印度,从哈萨克斯坦到马尔代夫,从黑海沿岸到孟加拉湾的“大中东”概念。[⑩]

“9·11”应是个绝好的契机。美国先是以“受害者”身份打了一场阿富汗战争,接着是以“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踏平了伊拉克。但军事打击并不能带来想象中的胜利,它与被其牵连的北约,至今仍身陷这两块泥潭,还不知何时能体面地脱身,“大中东”的“民主化改造”同样毫无头绪。布什总统在2004年G8峰会上力推“大中东倡议”(Greater Middle East Initiativi),但受到冷落。现在这个计划显然已不时髦。

在2006年6月美国国务卿赖斯在特拉维夫提出“新中东”概念,以重建中东。[11]近年,华盛顿有意愿,或有政客策划,要按所谓民族和宗教原则对中东进行新的地理分割手术,其如意算盘可见“新中东地图”(The Map of the “New Middle East”) [12]。

新中东地图

地图来源自:Global Research , November 18, 2006 [13]

这幅地图是美国的一位退役上校所创作,有评论说:“此地图虽不是五角大楼学说的正式反映,但它已用于学院为北约的防务高级军事官员的训练之中This map, as well as other similar maps, has most probably been used at the National War Academy as well as in military planning circl,最有可能被用在国家战争学院,以及军事规划界线”。[14]

“新中东地图”的要点是:制造“库尔德斯坦国”、“俾路支斯坦国”和“麦加、麦地那伊斯兰圣国”,建立“大阿塞拜疆”和“大约旦”,其结果是:

失去库尔德人聚地的伊拉克又被分裂逊尼、什叶两块而不复存在;

土耳其丧失东南部大片国土;

伊朗失去库尔德人、俾路支人、阿塞拜疆人聚地;

巴基斯坦失去西部国土和巴属克什米尔,版图缩水一半;

沙特也将被分割出好几块地方而大大削弱。

当年“两伊”战争时,华盛顿支持伊拉克,就是警惕伊朗做大,但萨达姆做大后不能容于美国,收拾掉萨达姆后,伊朗渐成中东老大,又让华盛顿寝食不安。此方案的最合华盛顿心意的是:这一地区所有的潜在地区大国、强国——伊朗、伊拉克、沙特、土耳其、巴基斯坦都被肢解得七零八落,唯有破败不行的阿富汗似乎略有收获,从而达到布热津斯基所希望的“南部地区不被某一个国家单独主宰”的目标。

重绘中东地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作为‘人道主义’和‘正义’的安排,将造福于中东及其周边地区的人民”。正如学者所指出的:“看来,白宫认为,在中东地区‘创造性破坏和混乱’(creative destruction and chaos )、‘建设性的混乱’(constructive chaos)是有益的资产,重塑中东,创建“新中东”,可进一步推动英美路线图在中东和中亚地区”,“通过分而治之策略最终服务于盎格鲁-美国和以色列在更广泛地区的利益”。 [15]

如果说“大中东”旨在“民主化”改造中东,那么“新中东地图”就是要让中东“破碎化”,如同北约将前南斯拉夫破碎化一样。但是在当今,对国界和领土的任何更改,那怕是微小的变动,都会引发激烈的反应,甚至是持续不断的战争,因此,“新中东地图”只能是纸上谈兵,对于华盛顿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如要强行,必然造成整个地区的大混乱,这决非“建设性的”、“可控制的”混乱,而是谁也无法收场的绝对混乱。

“大中亚计划”

还是“9·11”,它给美国进入中亚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这些新独立的国家还包括俄罗斯的“民主进程”始终让美国不满。美国要的是Pax American,即“美国治下的和平”,实施的途径是建立起美式的民主国家群。

2003年在前苏联共和国中兴起的“颜色革命”是实现美国这一目标的希望之所在。2005年5月10日,布什在格鲁吉亚说:“玫瑰革命”是历史上的重大时刻。人们可以揭竿而起,从欺压人民的统治者手中夺回自己的自由。[16] 2005年5月18日,布什在国际共和政体研究所称赞“颜色革命”,说这仅仅是个开始,高加索、中亚和大中东地区的变革已为时不远。然而,“颜色革命”虽一时轰轰烈烈,但并未如华盛顿之愿,至少中亚并未出现它所希望的情况,特别是乌兹别克斯坦毫不留情地关闭了美军基地。华盛顿就不得不调整政策:美国国务院南亚事务分局(South Asia Bureau)进行重组,将中亚国家包括在内;提出“大中亚计划”(Greater Central Asia Partnership,即GCAP)概念以及要求获得南亚区域合作。美国国务卿赖斯(Condoleezza Rice)于2006年1月18日在华盛顿的乔治敦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发表讲话时指出,美国需要转型外交(transformational diplomacy)。赖斯表示:“转型外交植根于伙伴关系,而不是家长作风;是要与民共建,而不是包办代替。” [17] 这似乎要同“单边主义”告别,对华盛顿来说,应是痛苦的选择。

此前,弗雷德里克·斯塔尔(S. Frederick Starr)在《外交》杂志上撰文中对这一计划作了理论上的阐述。[18] 斯塔尔声称GCAP“不影响目前的经济或安全安排,包括上海合作组织”,并强调“不会给俄罗斯或中国的合法活动产生任何威胁”。

2006年6月13日,美国南亚和中亚事务助理国务卿鲍彻在伊斯坦布尔召开的中亚能源部门论坛上发言,指称“我们支持国际金融机构——世界银行、亚洲发展银行及欧洲重建发展银行在该地区(大中亚)发挥重要作用。”这一官方表态表明,美国是通过世界银行来具体操作GCAP。 [19] 该计划以“重建阿富汗”为号召,旨在于将“大中亚”与“大中东”合流,整合为华盛顿主导的广袤地带,其架空或淘空上海合作组织的意向,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这点可以从布热津斯基的“大中亚”与“大中东”地图看得清清楚楚。

布热津斯基的“大中亚”与“大中东”地图[20]

地图来源自Zbigniew Brzezinski. The Grand Chessboard .p53.

问题是,那个与美国“硬碰硬”的伊朗正堵在这两个“大”的结合部。华盛顿搞掉伊朗这个“钉子户”,蓄谋已久,炒作得沸沸扬扬的“伊核”问题只是个借口。但目前还看不出,美国除了对伊朗动武开战外,还能有什么更好办法。

“大南亚”理念

事实上,“大中亚计划”出台后,并不被普遍看好。中国媒体的有关评论让华盛顿很不高兴。2007年2月,美国国务院负责中亚与南亚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伊万(Evan A. Feigenbaum)在美国霍普金斯大学中亚高加索研究所的一次演讲中竭力解释美国“大中亚”的观点是中亚经济一体化。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将中亚国家置于我们进入这一地区的政策中心,如赖斯国务卿所说,要推动‘改革走廊’向南进入阿富汗与印度洋”,解释辩解之余就是对中国的媒体的大肆抱怨。[21]

话虽这么说,在“大中亚”的概念刚刚提出,还未让世人明白之时,“大南亚”(Greater South Asia)理念就被提出来。2005年l0月,此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多次提到该政策。例如,2005年10月27日,负责欧洲和欧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尼尔·弗里德(Daiel Fried),在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中东和中亚分委会上发言中就有表述。“大南亚”的理念在2006年3月中旬发表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也有体现。在报告中,中亚问题被写入“南亚与中亚”一章。章节中说,“南亚和中亚是极其重要的地区”。美国与“南亚国家的关系可能成为更深刻介入中亚事务的基础”,而“阿富汗将承担连接南亚和中亚这两个关键地区桥梁的历史作用”。 美国负责南亚和中亚地区事务(the Bureau of South and Central Asian Affairs)的助理国务卿理查德·鲍彻(Richard A. Boucher)2006年4月5日在伊斯兰堡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说,“它们(指中亚国家)需要通向外部的出口和各种机遇,而不想受制于中俄两国”。“大南亚”计划旨在建立连接中亚和南亚的“南部”能源和运输走廊,从而使“封闭”的中亚国家取得又一个通往国际市场的出口。我同意学者的分析:用“大南亚”取代“大中亚”,显然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第一,较之“大中亚”,它显然更具吸引力,能够在美国国内外吸引更多支持者。第二,中俄对新理念所持的异议较少,它们坚决反对“大中亚”理念。 而“大南亚理念”不外乎以下三点:

1.吸引更多资源以解决阿富汗问题;

2.使里海油气资源绕过俄中进入南部;

3.取得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支持。

此外,“大南亚”还是以“重建阿富汗”为口号,其理念前提是,经济革新后,可以提出在该地区推广美国民主价值观的任务,一旦遭到拒绝,则可以打着保护美国在中亚经济利益的旗号,向中亚国家施加政治、经济和军事压力。[22]

“大南亚”和“大中亚”一样,让阿富汗承担了中亚和南亚一体化火车头(或曰连接“桥梁”)的作用,这在理论上赋予该国在中亚地区更重的分量。因此,这个“大南亚”与“大中亚”,可以说是换汤不换药,即都是要通过阿富汗将中亚南亚整合为美国所主导的一个区域。

结论

“大中东”、“新中东”、“大中亚”,还是“大南亚”,或许并不重要,在我看来,这些不是玩弄的概念游戏,就是一厢情愿的妄想。其实,重要的是,一个地区大战略总要有地区强国,即布热津斯基所谓的“地缘政治支轴”(Geopolitical pivots )或“枢纽国”(pivot-state)的支撑。按照华盛顿的标准,这个“地缘政治支轴”或“枢纽国”,除了战略地位重要且具有相当的实力外,还要理所当然地可靠地亲美国。“重建阿富汗”是一回事,以阿富汗为大战略的龙头,则是另一回事,以破败成那个样子阿富汗来支撑“新中东”、“大中亚”或“大南亚”,完全不切实际。美国政府关于阿富汗的局势已经平稳、完全有能力参与经济项目和维护地区安全进程的保证,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政治辞令。土耳其、印度、巴基斯坦尽可列入这一地区,但它们只在这一腹地的边缘地带,以其作为“地缘政治支轴”,也勉为其难,可供选择的只剩下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设身处地地为华盛顿考虑,在这两者中取其一,它能下最后的决心吗?我认为,美国在欧亚地缘政治的棋局中如何投子,外部着力使不上劲,内部下手没着落,朝三暮四、首鼠两端,盖缘于此。至于“重建阿富汗”,是一个美好的许诺,如果搀杂其他的考虑,那就会在“美丽的”借口下变了味。

Geopolitics in Eurasian Inland in the Perspective of the US Grand Regional Strategy

Abstract

With the grand strategy of the US as the perspective, this article focuses on the geopolitics in the deep Eurasian inland. The Eurasian inland is the “heartland” in the history of geopolitics, where the British Empire engaged in “Great Game” with Czar Empire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After the Cold War, the United States takes part in a new “Great Game” in this region by following such regional strategies as the “Greater Middle East Initiative”, “New Middle East Map” “Greater Central Asia Partnership Program” and “Greater South Asia Theory”. These strategies of the US are nothing but concept games or one-sided wishful thinking. “Reconstruction of Afghanistan” is surely a nice promise, but if it contains other considerations, the reconstruction of Afghanistan will become something else under the “nice” promise.

Key words: Eurasian Inland Geopolitics the United States Grand Strategy

原文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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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参见:М.А.Терентьев. Исторя завоевания Средней Азии. т.Ⅰ,рp.197~198. 1906和http://en.wikipedia.org/wiki/Arthur_Conolly.

[②] Halford J. MacKinder, The Geographical Pivot of History , Geographical Journal XXIII (1904): 421-444, 和Democratic Ideals and Reality ( London, 1919).

[③]Geoffrey Parker. Geopolitics:past,present and future. 1998,pp.140~144.

[④]MR Ronald Hee. World Conquest : The Heartland Theory of Halford J. Mackinder. Back Issues (Journal) Vol.24 ,№3 (Jul - Sep 1998)

[⑤]Owen Lattimore. Pivot of Asia :Sinkang and Inner Asia frontiers of China and Russia.

Boston:Little Brown.1950,p.220.

[⑥]Eugene V. Rostow, A Breakfast for Bonaparte (Washington, D.C.: National Defense University Press, 1993), 14; Henry Kissinger, Diplomacy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1994), 814.

[⑦]引自青木一能在2007年9月7日石河子召开的“石河子大学-日本大学-北京大学联合学术研讨会”上宣读的论文,题为《围绕中亚的战略重要性与国际关系》。

[⑧]Zbigniew Brzezinski . The Grand Chessboard:American Primary and It’s Geostrategic Imperatives. 1997.

[⑨]杰拉尔·豪厄特:《世界历史词典》,商务印书馆,1988年,240页。

[⑩] 安维华、钱雪梅:《美国与“大中东”》,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第15页。

[11]http://www.state.gov/secretary/rm/2006/69331.htm.赖斯2006年7月21日前往中东和欧洲记者招待会。

[12]Mahdi Darius Nazemroaya. NazemroayaPlans for Redrawing the Middle East: The Project for a “New Middle East”. www.globalresearch.ca/index.php?context=va&aid=3882。It was published in the Armed Forces Journal in June 2006, Peters is a retired colonel of the US National War Academy. (Map Copyright Lieutenant-Colonel Ralph Peters 2006)

[13]此图版权所有为U.S. National War Academy退休上校拉尔夫·彼得斯(Ralph Peters )。

[14]Mahdi Darius Nazemroaya上引文。

[15]同上。

[16]美联社第比利斯,2005-5-10电.

[17]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IIP)《美国参考》(Rebecca Ford Mitchell)华盛顿报道,据美国使馆网站http://usinfo.state.gov/mgck/Archive/2006/Jan/19-708900.html

[18]S. Frederick Starr. A Partnership for Central Asia .Foreign Affairs, July/August 2005

[19] 葛昂:《试论阿富汗在“大中亚伙伴计划”中的地位——兼论世界银行在其中的作用》,《新疆社会科学》2007年第2期。

[20]此图名为“全球暴力渗透区”(Global Zone Percolation Violence),刊在英文原版第53页上,不知为何中文版上没刊出此图。此外,还须指出,此图中中印边界的走向是印度方面的立场。

[21] Evan. A. Feiganbaum. Central Asia Economic Intergration: An American Perspective.2007-2-7.

[22]Атаджан Язмурадов. Бальшая Южная Азия:Новый региональной поход США к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и Южной Азии—эволюция и причины появления. Журнал“Центральная Азия и Кавказ”.2006[4] 和 К.Л.Сыроежкин. Центральная Азия в треугольнике "Россия - Китай - Запад": выбор приоритетов,[Россия] Журнал“Мировая экономика и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2007[10].

责编: 范红莲